千夜阁 > 玄幻魔法 > 阴阳割昏晓 >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能从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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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‘毛’驴疼痛得身子不停地‘抽’搐。红荼拨‘弄’了一阵子,‘毛’驴的左边屁股上就现出了一个血凼,血水还在浸,一砣砖头大的血糊糊的鲜‘肉’就托在红荼的左手掌上,那把卷口刀被她在驴背上擦了几下,上面的血水还没有完全擦净,她又加擦了两下,便转身朝屋里走,走到‘门’口又回头对阿宝说:待煮好了驴‘肉’再来喊你尝鲜,这可是最新鲜的驴‘肉’。

    一定来,一定来!阿宝神经质地说着,他听了妻子的数落,再看惨兮兮的‘毛’驴,不知是恐怖,还是惊奇,他有些心神不定,抬头看天,一团带雨的乌云在风中走动,像一只落荒而逃的‘毛’驴,他希望它跑得远远的;低头看地,一块青褐‘色’的条石嵌入一团泥土,像一柄犯案的利刀,他希望它锈蚀得不留痕迹。对于自己的举动,他不知是错了,还是对了,望着身子颤抖的‘毛’驴左屁股上的那个血凼,他‘摸’一‘摸’自己的左屁股,也感觉有些痛,不知是什么缘故,也许是心理作用咧!他说不清楚,也没有说什么,一吆喝带着大伙儿与妻子一道走了。

    红荼把那砣鲜驴‘肉’浸在水里洗,去了血迹,但‘肉’上的‘毛’去不掉,太多,用夹子拈也难以拈掉。这时她感到口渴,拎瓶筛了杯热茶,拿着有点烫手,她忽然受到启发,吊起铜壶在火堂上把水烧沸,然后用滚烫的沸水朝着有‘毛’的一面鲜‘肉’嚓哒哒淋下去,那鲜‘肉’变成嫩红‘色’,她再用扫‘毛’刀一扫,上面的‘毛’全部脱落,现出光滑的嫩‘肉’来。红荼再把它洗了几下,就下锅煮。她忽然想到,下次割活驴的鲜‘肉’,除‘毛’,何不也这么办呢?这样把锅吊在火塘上烧,当烧得泼旺的火不知是欢笑还是哭泣时,她懒得理睬,就走出房‘门’,那头屁股上割去了一砣‘肉’的‘毛’驴还在静静地颤栗,它屁股上还在浸涌血液,整条后‘腿’都血凝凝的,‘毛’须儿俯贴地纠葛着,仿佛要找什么依靠却找不着,便只有茹血狼藉的份儿了。对于‘毛’驴的疼痛,红荼总是漠视,不从同位心理考虑畜生是那么极端的难受,却只考虑从驴身上的哪个部位取‘肉’方便。

    此刻,‘毛’驴见到红荼,畏葸地发出恐怖的叫声,它害怕她再次‘操’刀取‘肉’,细看红荼手里没有家伙,才止住了叫声。它屁股上的血水还在流淌,另加上一泡屎‘尿’也溜出来了,一股气味令红荼捂鼻。她怕影响顾客购驴‘肉’的情绪而耽误生意,便麻利从堂屋里拿一只撮箕,一把耙子,将那屎蛋蛋一点点收拾,扔到屋后种瓜豆的山地上,再转来从火塘里‘弄’些草木灰往那血水与‘尿’液‘混’合着的‘毛’驴的屁股底下一倒,气味就消失了,也就显得干净些。

    那天,阿宝与大伙儿吃过红荼家的鲜驴‘肉’,没有食言,付了钱,还到处给红荼活割驴‘肉’做口语广告,很快远远近近的村子都知晓,都来寻找刺‘激’——看红荼屠宰活驴的狠劲儿。红荼又有了新招,见来了那些人,便双手叉腰对大家说,你们看什么看?要看就买,这驴‘肉’‘挺’新鲜的,现割现卖,活驴不死。一个满脸麻子的人挤到前边说:行,我要两斤鲜驴‘肉’。一个酒糟鼻的人也跑过来说:我也要两斤。一个脸上有疤痕的人歪着头说:我要三斤。还有人拉开嗓‘门’发话,红荼‘插’言:你们别慌,挨个儿来。

    忽然,‘毛’驴惧怕得嘶叫,屁股上的创口本来血不再流了,这一叫,创口又撕裂,浸出一滴滴血水。只见红荼走进房间,很快就出来了,她一手拿寒光闪闪的菜刀,一手拎弯嘴冒气的铜壶,走到‘毛’驴的尾部,悬起铜壶,将壶嘴儿朝‘毛’驴的右屁股一淋,淋出的是滚烫的开水,‘毛’驴浑身一弹,发出“咴呃咴呃”的惨叫,那被淋过的右屁股“兹拉”一下烫了个半熟,红荼用菜刀一刮,皮‘毛’落了一层,现出一团嫩红泛白的‘肉’,她将它划成方形,整个儿割下来,托在手里,用一杆准备就绪的盘秤一称,看准星两斤半,她对麻子说给五吊钱。麻子看见驴的右边屁股也出现了一个窟窿,里面还浸着血,说这是真正的鲜驴‘肉’,多割了半斤,我也要定了。又对众人说:我是第二个购买鲜驴‘肉’的人。那么第一个当然算是阿宝,大家抬起头来看阿宝,阿宝不在场,那么他在哪儿呢?

    他在家里,左边屁股疼得厉害,所以没有出‘门’,却躺在‘床’上呻‘吟’不止,他一直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。妻子出去看了一会儿热闹,心里又牵挂着阿宝,返回到‘门’口,就听到他痛苦的叫声,进屋走到‘床’边,问他咋这么厉害,他没有回答,掀开屁股,左边一个硕大的肿块,上面还长满了红斑狼疮。妻子说不得了,要请郎中来看。

    是哦!你快去快去。欠起身子的阿宝边说边慢慢地躺下去。

    妻子在家里捣‘弄’一番,拿钱出‘门’了,脚步声渐行渐远,以至消失,房子里格外地静,他的呻‘吟’声便显得聒噪。他还间或念出些话来:莫非是吃了驴‘肉’中毒了?可是别人吃了都没有这种症状。他感到很不舒服,又突然来了‘尿’意,他艰难地爬起来,慢慢地把一只右脚探下地,左脚也跟着来了,可左脚不能走,即使走,身体的重心不能落在左边,他想踮到‘门’角拿一条扁担,未料扁担的下端靠地,生了些青苔,用力不平衡,蓦地一滑,他一屁股跌下去,真是痛处当先,那个肿得‘欲’化脓的左屁股像要脱落了一样,痛得一佛出世,二佛涅槃。他哎呀呀叫个不停,双手扶着墙,慢慢地撑起来,本想朝侧‘门’的茅厕走去,但觉得太艰难了,便径直移到正‘门’的‘门’槛处,靠着‘门’框小心翼翼地朝外方便。

    当日,在遥远的转轮王殿,一群‘毛’驴哭哭啼啼,转轮王惊诧地问:诸位为何这么伤心?走在前边的一只瘸‘腿’‘毛’驴说:我接到本殿发送的轮生通知,要我再到东土一个叫鲍庄的地方投生为驴,实在不能从命。转轮王喝道:你敢抗旨?

    我们都不能从命。后面一群‘毛’驴竟异口同声地叫喊。

    你们都敢抗旨?转轮王雷霆震怒:通通给我打入鼎烹油煎地狱。